達摩【血脈論】

令我不斷思索的事,為什麼要把這部論著命名為「血脈」,到底這兩個字想要傳遞的是什麼?在詮譯的過程中,讀到文中的內容確實有讓我氣血彭派不已的感覺,難怪 任哲老人在其序中很感慨的說:「惟有《達磨血脈論》,並《黃檗傳心法要》二說,最為至論。」

達摩是我們中國禪宗的祖師爺,他一生的精髓就濃縮成「明心見性」四個字,再往內提就是「心性」這兩個字了。本文就是針對「何謂心性?」論述最為透徹的一部論著了。如文中有「性即是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道,道即是禪。禪之一字,非凡聖所測。又云:見本性為禪。若不見本性,即非禪也。」真是快人快語,直接了當。

「經是佛語,禪是佛心。」所謂血脈,就是傳遞佛陀如來之血所流經的脈絡,而佛血就是佛的心意了。所以,凡是有心同修,豈能把祖師的《血脈論》等閒視之,若不一賭為先,可謂非明智也! 1040807林常青Frank

 

《血脈論 序》 / 右朝奉郎通判建昌軍事賜緋魚袋任哲作

原人之心,皆具佛性。泛觀諸家禪說一切經文,原其至當之理,未有不言自己性中本來真佛。達磨西來,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。謂自己真佛,不出一性之中。人人不自委信,所以向外馳求,將謂自性真佛外更有別佛。故諸佛諸祖師說法要人省悟自己本來真佛,不假外求。又緣種種法語泛濫不一,轉使學人惑亂本性,無悟入處。惟有達磨血脈論,並黃檗傳心法要二說,最為至論。可以即證自己佛性,使人易曉。比之求師訪道,鑽尋故紙,坐禪行腳,狂費工夫,相去萬倍,此非小補。紹興癸酉見獨老人任哲序。

原本人的心,都具有佛性。我們廣泛的來看一下禪宗的各家論說,以及佛教的一切經文,一旦談到最真切的道理時,沒有一個不會談到自己本性當中本來就具備真佛這檔事。

而 達摩從印度過來,很直接地直指著人心來說:「只要見性就能成佛」。這不就者說,自己的真佛不就在這一個「性」字裏頭。只者大部分的人都不敢自信,所以才會拼命的向外去尋求,說什麼自己自性真佛之外還有一個佛。

所以諸佛祖師們說法時,都要人回到自身來找出自己本來就有的真佛,而不要向外去求。但又因為法有上中下不同層次的對治之說,以致無法一致統一,反而使得學者迷惑而亂了自己的本性,找不到悟入的地方。

在我看來也惟有達摩祖師的《血脈論》及黃檗禪師的《傳心法要》這兩本論述談得最好。可以讓人很容易看懂,並從中立即就能驗證到自己的佛性。比起到處求師訪道,鑽研經文或坐禪苦行所費的冤枉勁,還真不知可以省下多少萬倍的功夫,這般節省下來的精力可真不能小看啊!

/ 紹興癸酉見獨老人任哲序。

 達摩《血脈論 本文》      / 渝州華巖寺沙門釋宗鏡 校刻

三界混起,同歸一心,前佛後佛,以心傳心,不立文字。

在人類意識的「情慾、物質、精神」三個範疇,當他念頭興起的當下是混然一起的,全都源自於同一個心。在禪宗的法門裡,不論是過去現在或未來的佛,全都是以心印心的默契來傳遞,而非藉助於文字的傳承。

 

問曰:若不立文字,以何為心?

若不借助於文字,我們要如何來談心呢?

答曰:汝問吾即是汝心,吾答汝即是吾心。吾若無心因何解答汝?汝若無心因何解問吾?

問我的這個你就是你的心,而回應你的這個我就是我的心。我如果無心,我要如何回應你?而你如果無心,又怎能理解或提問於我呢?

問吾即是汝心,從無始曠大劫以來,乃至施為運動一切時中,一切處所,皆是汝本心,皆是汝本佛。即心是佛,亦復如是。除此心外,終無別佛可得;離此心外覓菩提涅槃無有是處。

別懷疑,問我的就是你的心。一直以來,你在任何時、地上的一切作為,其實都是你的本心,也是你的本佛在作用。經文上的「心就是佛」,也就是這個意思。如果把這個心拿掉,你永遠都找不到別的佛了。所以說,要離開這個心去外求覺悟或涅槃,是根本沒有的事。

自性真實非因非果。法即是「心義」,自心是「涅槃」。若言心外有佛及菩提可得,無有是處。

自己的佛性,是很真實存在,它和因果無關。所謂的法,就是「心的作用」,我們的心當它沒起作用時,就是處於「寂靜狀態」。如果說,在我們的自心之外還有個佛或覺悟可以追求,那是根本沒有的事。

佛及菩提皆在何處?譬如有人以手提虛空得否?虛空但有名,亦無相貌;取不得、捨不得,是捉空不得。除此心外,見佛終不得也。

要不,你說嘛,佛或覺悟都在那裡?就像有個人要用手去抓虛空,你認為他會抓得到嗎? 虛空也只是個名詞,它是沒有形狀的。由不得你說要取要捨,因為虛空本來就抓不到的。佛也是虛空,所以除了你這個心,想要在外面去找佛,你是永遠都找不到的。

佛是自心作得,因何離此心外覓佛?前佛後佛只言其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;心外無佛,佛外無心。

佛,既然是自己的心就可以做到,又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心而到外頭去找呢?不論是過去,現在或未來的佛,祂們都只會針對心來說,祂們會說:「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;心外無佛,佛外無心」。

若言心外有佛,佛在何處?心外既無佛,何起佛見?遞相誑惑,不能了本心,被它「無情物」攝,無自由。若也不信,自誑無益。

要說心外有佛,那你告訴我「佛在那裡」?既然心外無佛,你又怎能從自心以外去見得到祂呢?到處都在傳遞這種不實在又迷惑人的話,都是因為他們沒有明了自己的本心,而被外在「各種死的佛像」給震攝綑綁了,沒有自由啊。如果你還不相信,還要自欺,那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。

「佛」無過患,眾生顛倒,不覺不知自心是佛。若知自心是佛,不應心外覓佛。

其實「佛像」也沒什麼不對,只是我們一般人把本末給顛倒了,始終沒有覺悟也不知道我們自己的心就是佛。若真知道,就不該往心外去求佛了。

佛不度佛,將心覓佛不識佛。但是外覓佛者,盡是不識自心是佛。

你要知道「已經是佛的人,是不需要佛去渡的」,而心就是佛,所以將心去找佛你是永遠都不會找到的。只要是外求的人,全是一些不了解佛在自心中的人。

亦不得將佛禮佛,不得將心念佛。佛不誦經,佛不持戒,佛不犯戒,佛無持犯,亦不造善惡。

若談到極致,你也做不到「將佛禮佛,將心念佛」,因為你的心就是佛。你要知道,佛是不需要誦經的,佛也沒有持戒或犯戒的問題,因為佛性本身並沒有人間的善惡持犯等事。

若欲覓佛,須是「見性」,見「性」即是佛。若不見性,念佛誦經持齋持戒亦無益處。

如果真想見佛,真正需要又必須的是「發現你的靈性」,發現你的「靈性」,它就是你的佛性。若不能見性,只會一昧的唸佛誦經持齋受戒,對於見佛來說,也不會有任何幫助。

念佛得因果,誦經得聰明,持戒得生天,布施得福報,覓佛終不得也。

當然,念佛一定會得因果(看你的念因是什麼,就會得什麼樣的果);誦經也一定會得聰明(因為經文的內容都是正確的);持戒也一定會讓你過得像天人一般的生活(因為戒律都是純淨的);布施也一定會得福報(因為給予總是幸福的)。但,想要見佛,那永遠都不可能(盡管你把以上這些都做完了,還是不可能!)。

若自己不明了,須參善知識,了生死根本。

如果我這樣說了,你還是聽不懂,那你就必須要去找有善知識的大德來請教了,唯有如此你才能早點了脫這個最根本的生死之業的輪迴。

若不見性,即不名「善知識」。若不如此縱說得十二部經,亦不免生死輪迴,三界受苦,無出期時。昔有善星比丘,誦得十二部經,猶自不免輪迴,緣為不見性。善星既如此,今時人講得三五本經論以為佛法是,愚人也。若不識得自心,誦得閑文書,都無用處。

一個不能見性的人,就不能夠叫做擁有「正善的知識」。如果不是這樣,就算它能把十二部佛家經典解說得頭頭是道,也免不了生死輪迴,落在情慾、現象和精神界裡受苦連連,恍若被判了無期徒刑一樣。以前就有這麼一個名叫 善星的和尚就是這樣,都是因為沒有見性的緣故(可見「見性」有多麼重要)。連 善星和尚都會這樣,何況現在的人,以為自己能把三五部經講得頭頭是道,那就是佛法,這是再愚蠢不過的了。一個人如果不了解自己的心,那所有的知識都是無關緊要的閒書,就算你能把它誦讀得滾瓜爛熟,都是沒有用的(就最究竟的佛法而言)。

若要覓佛,直須見性。性即是佛,佛即是自在人,無事無作人。若不見性,終日茫茫,向外馳求,覓佛元來不得。

如果要見佛,就一定要「發現你的靈性」。因為靈性就是佛性,要知道佛是一個自由自在,既沒事也不會有任何主動造作的人。若不見性,那是絕不可能做到的。一般人就是因為不見性而終日茫茫的極力向外去求,不過最終總會發現向外去找佛,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。

雖無一物可得,若求會亦須參善知識,切須苦求,令心會解。生死事大,不得空過,自誑無益。

雖說佛是一種空性,最終還是無一物可得。但是,如果你想領悟,還是必須要去請教擁有正善知識的大德,同時還要求得很真切,才能有辦法讓你的心去領會了解。這是事關生死輪迴的人生大事,不要把時間給蹉跎白過了,不知就是不知,欺騙自己是不會有什麼好處的。

縱有珍饈如山,眷屬如恆河沙,開眼即見,合眼還見麼?故知有為之法,如夢幻等。若不急尋師,空過一生。

想想看,就算擁有如山一樣多寶貝佳餚,親眷部屬也多如恆河之沙,這些都是只要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得到的現象。可是,你一旦闔上眼睛,還能看得見嗎?由此可知,凡一切有所作為的現象,還真的就像夢幻泡影一般。如果不趕快去尋找明師指點,很有可能會讓你空過一生。

然即佛性自有,若不因師,終不明了。不因師悟是,萬中希有。

當然,談到佛性,是我們本來就有的。可是如果沒有明師的指點,卻始終都沒有辦法明白了解。要說無師就能自通的人,恐怕萬人當中都沒有一個。

若自己以緣會合,得聖人意,即不用參善知識。此即是生而知之,勝學也。

若是透過自己生活經驗而了解的,因而領受了聖人的旨意,那就不用再去找正善知識參學了。這就所謂「天生就知道」的人,是遠勝於後天的學習。

若未悟解,須勤苦參學,因教方得悟;若未悟了,不學亦得;

不同迷人,不能分別皂白,妄言宣佛法,謗佛忌法。

如果還沒悟解,就該勤苦的去向正善知識參學,也勢必要經過明師的提點方有開悟的機會;若說不要開悟,那不需要學習也可以獲得;而有開悟與否是很不一樣的,不像那些沒開悟的人,自己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,竟俇妄的自以為在宣揚佛法,還不知道自己正在幹著謗佛毀法的蠢事。

如斯等類,說法如雨,盡是魔說,即非佛說。師是魔王,弟子是魔民,迷人任它指揮,不覺墮生死海。

像這些沒開悟的人,所宣說出來的法就如雨水般的非常普及,其實全是屬於魔說的法。只因沒有開悟,宣說出來的就不算佛說的法。這掛人中,他們的老師就魔王,他們的學生等同魔民,只是蠱惑群眾來任他操控指揮而已。只要沒有覺悟,就永遠沉淪於生死輪迴的大海裡。

但是不見性人,妄稱是佛。此等眾生,是大罪人,誑它一切眾生,令入魔界。

只要是沒有「見性」的人,卻敢妄稱自己「成佛」了,像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大罪人。因為他正在欺騙跟隨他的一切眾生,並帶領他們走向成魔的世界裡去。

若不見性,說得十二部經教,盡是魔說。魔家眷屬,不是佛家弟子。既不辨皂白,憑何免生死。若見性即是佛,不見性即是眾生。

如果沒有見性,盡管能言善道的把佛教的十二部經典都說透了,他所說出來的內容,也全是魔說的法。凡是魔家的眷屬,就不是佛家的子弟。既然連是非黑白都不辯,又憑什麼能解脫生死。所以說「見性」是無比的重要,能見性就是佛,不能就是眾生(一般人)。

若離「眾生性」,別有佛性可得者,佛今在何處?即眾生性,即是佛性也。性外無佛,佛即是性;除此性外,無佛可得,佛外無性可得。

不過話說回來,所謂的人性(眾生性)又是什麼?如果說離開了「人性」,在另外的地方還有一個佛性可求的話,那敢問這個佛現在那裡?其實,所謂人「性」、佛「性」,這個「性」是一樣的(佛性就含藏在人性裡頭)。離開這個人的「性」你是找不到佛的,「佛」就是性的代名詞;所以說,把人的這個「性」拿掉,你是找不到佛的,而不從這個「佛」上著手的話,你也找不到性這個東西。

 

問曰:若不見性,念佛誦經布施持戒精進,廣興福利,得成佛否?

如果我沒見性,但我念佛誦經布施持戒精進的努力修行並廣做善事,這樣能成佛嗎?

 

答曰:不得。

不能。

 

又問:因何不得?

為什麼不能?

 

答曰:有少法可得,是「有為法」,是因果、是受報、是輪迴法,不免生死,何時得成佛道。

只要有任何心得結果,都是屬於二元層次的「有作為法的範疇」這是一個會關涉到因果、受報、輪迴的範疇,是無法解脫生死的領域。如果一直身在其中,那有成佛的機會。

成佛須是見性。若不見性,因果等語,是外道法。若是佛不習外道法。佛是無業人,無因果,但有少法可得,盡是謗佛,憑何得成。

想要成佛,就必須見性。如果不見性,所說出來的都是會落在因果相對範疇裡的話,這不是佛法,是外道法。是佛,不會去修習外道法。要知道,佛是一個很純粹的,沒有任何業力纏繞的人。這是一個沒有因果的一次元的境界,只要還有絲毫一丁點的心得可言,那全是等於在謗佛,又憑什麼能成得了佛。

但有住著一心一能一解一見,佛都不許;佛無持犯,心性本空,亦非垢淨;諸法無修無證,無因無果;佛不持戒,佛不修善,佛不造惡,佛不精進,佛不懈怠,佛是無作人。

別說少許心得成就,那怕還停留在有一點心思、能耐、理解、見地等,在成佛來說都不允許的;佛性,不會因為你多修持就多增加一點,也不會因為你犯戒就減少一點。因為它是一種心性,而心性本來就是空性,是汙染不得的;之於佛法,也是無需修證,和世間的因果無關;記得:佛是「不持戒,不修善,不造惡,不精進,不懈怠」的,祂是一個沒有作為的人。

但有住著心,見佛即不許也;「佛不是佛,莫作佛解。」若不見此義,一切時中,一切處處,皆是不了本心。

所以,只要心裡還「有所住」,就不允許你見得到佛;「佛不是佛,不要把佛當佛看」,這意思是不要著相去看祂。如果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,那麼不論你在何時,何地,都還不算是了解自己本有的心。

若不見性,一切時中擬作「無作」想,是大罪人,是癡人。落「無記空」中,昏昏如醉人,不辨好惡。

(但也別聽到我前面所說,就以為只要「無作」就是成佛,那也著相了)如果沒有見性,不管什麼時候,去仿效佛的「沒有作為」就以為自己可以成佛,那還真是謗佛的一大罪人,也是個癡心妄想的人。這樣的作法,只會讓你淪落到「沒有意識的空無」裡去,就像一個昏醉的人一樣而無法分辨是非好壞。

若擬修「無作法」,先須見性,然後息緣慮。若不見性得成佛道,無有是處。

如果有打算修持「無作這個法門」,也還是必須先得「見性」,然後息卻一切外緣和思慮。要說沒有見性就能成佛,是不可能的。

有人撥無因果,熾然作惡業,妄言本空,作惡無過;如此之人,墮無間黑暗地獄,永無出期。若是智人,不應作如是見解。

也有人聽說了「佛無因果、一切皆空」等等的話,就在世上到處挑撥宣揚沒有因果關係,並俇妄的說「既然一切本來就是空的,所以作惡也不會有什麼罪過」的話,而藉此來狂熱的累積自己的惡業。像這樣的人,一定會淪落到那一層又一層沒有間斷的黑暗地獄,而且永遠不會有出來的一天。如果是聰明的人,就不該作這樣的見解。

 

問曰:既若施為運動,一切時中皆是本心;色身無常之時,云何不見本心?

既然你說:不論何時,「人的一切活動作為」都是由於自己本心的作用而產生。但我的實際經驗是,我們身體在變化無常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的,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並沒看到如你所說的「都是自己本心的作用」呢?

答曰:本心常現前,汝自不見。

其實,你的本心一直都呈現在你面前,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。

 

問曰:心既見在,何故不見?

本心既然呈現在我面前,為什麼沒發現?

師問:汝曾作夢否?

你有作過夢嗎?

答:曾作夢。

有曾作過夢。

師問:汝作夢之時,是汝本身否?

你作夢的時候,你能確認「那個作夢的人」是自己嗎?

答:是本身。

能確認是自己。

師又問:汝言語施為運動與汝別不別?

當你講話時,和你任何作為運動時的「那個你」,跟現在的你是一樣還是不一樣?

答曰:不別。

是一樣的我。

 

師曰:既若不別,即此身是汝本法身,即此法身是汝本心;此心從無始曠大劫來,與如今不別;

既然是一樣的,那「這個一樣的你」就是你最根本的「法身」,而這個法身就是你的「本心」;這個心,從遠古有時間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一樣的。

未曾有生死,不生不滅,不增不減,不垢不淨,不好不惡,不來不去;亦無是非、亦無男女相、亦無僧俗老少、無聖無凡;亦無佛、亦無眾生、亦無修證、亦無因果、亦無筋力、亦無相貌;

它一直存在,未曾有過生死,它是「不生不滅,不增不減,不垢不淨,不好不惡,不來不去」;它也沒有是非對錯、男女性別、僧俗老少,或神聖平凡之分;也沒有什麼神佛眾生,有修沒修,因果關係,或體力的強弱,或樣貌的美醜等等;

猶如虛空,取不得、捨不得,山河石壁不能為礙,出沒往來;自在神通,透五蘊山,渡生死河,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。此心微妙難見,此心不同色心,此心是人皆欲得見。

它就像「虛空」一樣的無形無狀,是你無法捉摸取捨的,就山河石壁都無法阻擋得了它的進出往來;它既自在又神通,可以穿透我們那如山一般的龐大又複雜的「五蘊(色受想行識)」,還可以渡越那「能解脫生死」的大河,所有一切的業力都綑綁不了這個法身。這個心不是一般的心,非常微妙,一般人很難見得到它。它不同於我們有形有狀的肉團心,然而卻是每一個人心裡都很渴望能見得到它。

於此光明中運手動足者,如恆河沙,及乎問著,總道不得,猶如木人相似,總是自己受用。因何不識?佛言一切眾生,盡是迷人,因此作業,墮生死河,欲出還沒,只為不見性。

在它的光明照耀下舉手投足的人,多如恆河沙數,但這些人一旦被問到「它是什麼?」,總是沒有一個講得出來,恍若就像個木頭人似的。但儘管如此,自己總是受用於它。至於為什麼無法認識到它呢?佛陀是這麼說的:這些全是迷失了自己的人,就因為這樣而不斷的累積了各種業力,淪落到生死循環的大河裡去,很想跳脫卻出不來,只是因為「沒有見性」。

眾生若不迷,因何問著其中事,無有一人得會者,自家運手動足因何不識?故知聖人語不錯,迷人自不會曉。故知此難明,惟佛一人能會此法,餘人天及眾生等,盡不明了。

一般人如果不是迷失了自己,怎會問到這樣的事卻沒有一個答得出來,為什麼連是自己舉的手,自己投的足都不知道?由此可證聖人說的沒錯:「那些迷失自己的人,自己是不會曉得的。」亦由此可知這件事真的很難能弄明白,這個道裡也只有佛一個人能搞清楚,其餘的人、天、眾生等層次的人,全是不明不白的一群。

若智慧明了,此心號名法性,亦名解脫。生死不拘,一切法拘它不得,是名大自在王如來,亦名不思議,亦名聖體,亦名長生不死,亦名大仙。名雖不同,體即是一;聖人種種分別,皆不離自心。心量廣大,應用無窮,應眼見色,應耳聞聲,應鼻嗅香,應舌知味,乃至施為運動,皆是自心。一切時中但有語言道斷,即是自心。

當一個人的智慧能明白了(指見性的意思),此時的這個心為了和見性前的區隔,我們給它一個特別的名稱叫做「法性心」,也叫做「解脫心」。它不受生死的制約,甚至一切的法對它都不能影響,所以叫做「自在大如來王」也可以叫做「不可思議的東西、神聖的主體、長生不死的人,或大神仙...等等。」名稱雖不一樣,但主體卻是同一個;你知道嗎,所有的聖人的一切行事作為,是始終都不會離開「自己這個最根本的心」。這個心的空間非常廣大,能應用無窮,透過眼睛就能看見各種現象,透過耳朵就能聽到種種聲音,透過鼻子就能分辨種種氣息,透過舌頭就能辨別種種滋味。甚至我們的舉手投足一切作為運動,都無一不是由它出發的;而無論何時,只要在我們的言語思維都停止的時候,還存在活生生的,清醒的那個,它,就是我們自己最根本的心了。

故云如來色無盡,智慧亦復然。色無盡是自心,心識善能分別一切,乃至施為運用,皆是智慧。心無形相,智慧亦無盡。故云如來色無盡,智慧亦復然。

所以有說「如來色無盡,智慧一復然。」有各種數不盡的樣貌,講的就是我們這個本體的心,因為心的意識能正確的分別所有的一切現象,甚至還能運用各種作為來應對,這就是它的智慧;人的心雖是無形無相,但它的智慧作用卻是無窮無盡的,所以才說「如來色無盡,智慧一復然」。

四大「色身」,即是煩惱,色身即有生滅;「法身」常住無所住,如來法身常不變異故。

我們「肉身」的地水火風這四大現象,就是我們煩惱的根源,因為肉身的現象是有生有滅;但是我們的「法身」卻永遠存在於虛空之中(住無所住),這就是如來法身永遠都不會變異的原因。

經云:眾生應知,佛性本自有之。迦葉只是悟得本性,本性即是心,心即是性,性即此同諸佛心;

經文上說:「眾生們應該要知道,佛性這個東西是你們本來自己就有的。」迦葉尊者也只不過是悟得了自己本來就有的這個佛性而已。所謂本性就是以上所說的這個心,這個心的本質就是一種能量,而能量就是這個心,它和諸佛的心是一樣的。

前佛後佛只傳此心,除此心外,無佛可得。顛倒眾生不知自心是佛,向外馳求,終日忙忙,念佛禮佛,佛在何處?不應作如是等見,但知自心,心外更無別佛。

過去或未來的佛也只傳承這個心性,除了這個心性之外,是無佛可得的。總是愛生顛倒的眾生,不知道自己的心性就是佛,一昧向外求取,弄得自己每天忙得要死,說要每天念佛禮佛,敢問佛在那裡?是不應該做這般見解的,只要知道佛在自心中,在心之外不會再有什麼佛了。

經云: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又云:所在之處,即為有佛。自心是佛,不應將佛禮佛。但是有佛及菩薩相貌,忽爾見前,切不用禮敬。我心空寂,本無如是相貌,若取相即是魔,盡落邪道。若是幻從心起,即不用禮。禮者不知,知者不禮,禮被魔攝。恐學人不知,故作是辨。諸佛如來本性體上,都無如是相貌,切須在意。

經上說:「一切所有的現象,都是虛假不實的。」又說「任何心所在的地方,都有佛在裡頭。」因為你自己的心性就是佛,所以不應該還要將佛禮佛。要是一時有佛或菩薩出現在面前,千萬不要對祂們敬禮。因為,如果自己的心是空寂的話,就不會產生這種現象,若是執著這些相貌,就會落入到不正的魔道裡去。所以只要是由心生起的幻象,就用不著禮敬。所謂「禮者不知,知者不禮」,一旦禮敬就會被魔道攝住了。這些都是為了深怕後來的學者不知道而學歪了,才做出以上的分辨。總之,就諸佛如來主體的本質來說,是沒有這些現象的,所以務必要特別注意。

但有異境界切不用採括,亦莫生怕怖,不要疑惑,我心本來清淨,何處有如許相貌。乃至天龍夜叉鬼神帝釋梵王等相,亦不用心生敬重,亦莫怕懼;我心本來空寂,一切相貌皆是妄見,但莫取相。

在修行途上,不論出現什麼樣的境界都不要去接受,也不要害怕或疑惑於不解,因為自己的心性本來就清淨無染的,那來這麼多現象樣貌。甚至碰到具體的「天龍夜叉鬼神帝釋梵王等」現象,也無須心生敬重,也不需要害怕。因為自己的心性本來就是虛空寂靜的,所以這一切現象都是自己一時的虛妄之見,只要不接受就是。

 

若起佛見法見,及佛菩薩等相貌,而生敬重,自墮眾生位中;若欲直會,但莫取一切相即得,更無別語。故經云: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都無定實,幻無定相,是無常法。但不取相,合它聖意。故經云:離一切相,即名諸佛。

如果執著於「內起佛見法見的境界,或外見佛菩薩等現象」而升起敬重的心情,也等於自己讓自己淪落到眾生的果位裡去;如果想要直接的領會這番道理,簡單的說,只要不去執取一切現象就是,沒有更好的說法了。所以經上才說: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」一切的相都沒有穩定真實的特性,而幻覺更沒有一定的樣子,這些都屬於無常的領域。所以,只有不取相,才是符合如來的真諦。因此經上才說:「能離一切相的,就叫做諸佛。」

 

問曰:因何不得禮佛菩薩等?

為什麼不可以向佛菩薩等禮敬?

答曰:天魔波旬阿修羅示見神通,皆作得菩薩相貌。種種變化,是外道,總不是佛。佛是自心,莫錯禮拜。

「天魔波旬阿修羅」等也有神通,都能扮成菩薩的樣子。這些都是外道可以變化出來的種種花樣,總之都不是佛。佛是你自己最根本的心性,別拜錯了。

佛是西國語,此土云「覺性」。覺是靈覺,應機接物,揚眉瞬目,運手動足,皆是自己靈覺之性。「性即是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道,道即是禪。」禪之一字,非凡聖所測。又云:見本性為禪。若不見本性,即非禪也。

「佛」這個字是西方印度的話語,在我們中國本土來說就叫做「覺性」。覺,就是靈性直覺的意思。在我們日常生活上的應機接物,從小到揚眉轉睛的小動作,大到具體的運手動足,都是自己「靈覺之性」的作用所致。有所謂「性即是心,心即是佛,佛即是道,道即是禪。」然而「禪」這個字,它是超越凡聖的,是不可思議的東西。又有這麼一說:「能見到自己的本性,就叫禪;若沒見到,就不是禪了。」

假使說得千經萬論,若不見本性,只是凡夫,非是佛法。至道幽深,不可話會,典教憑何所及。

就算有個能夠解說佛家千經萬論的人,而如果沒「見性」的話,也只是一個凡夫在說法,說出來的都不算佛法。這其中的道理是很幽深的,連有聲音的話語都沒法說清楚,何況不會說話的經典文教,又憑什麼能做得到呢。

但見本性,一字不識亦得。見性即是佛,聖體本來清淨,無有雜穢。所有言說,皆是聖人從心起用。用體本來空,名言猶不及,十二部經憑何得及。

只要能「見性」,甚至連一個字都不認識的人,也會知道佛法是什麼。因為見性的當下就是佛,這個聖體本身就是清淨到沒有任何雜染。我們看到聖人的所有言說,都是從這個心性上起用出來的。這個作用的主體本來就是虛空,那分純淨,甚至連至理名言都無法和它相比,這十二部經又怎能和它相較呢。

道本圓成,不用修證。道非聲色,微妙難見。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不可向人說也。

「道」是圓滿存在的,只要去發現它就好,不用修證。當然,道也不像聲色般的可見可聞,它是非常微妙卻很難令人發現的。凡是知道它的人,就像飲水一般,是冷是暖也只有自己知道,是沒有辦法向別人說清楚的。

唯有如來能知,餘人天等類,都不覺知。凡夫智不及,所以有執相。不了自心本來空寂,妄執相及一切法即墮外道。

「道」這個東西,也只有如來才能知道,其餘人、天等級的人是無法覺知得到的。因為凡夫的智慧還沒到達那裡,所以才會對現象有所執著,不了解自己的心性本來就是空寂無相的,而妄想的執著於各種現象及法相,馬上就掉落到外道裡去。

若知諸法從心生,不應有執,執即不知。若見本性,十二部經總是閑文字。千經萬論只是明心,言下契會,教將何用?至理絕言,教是語詞,實不是道。道本無言,言說是妄。

如果知道一切的法都是由心性而生,就不應該有所執著,只要有所執著就是不知或無知。如果真的見到了自己的本性,你就會發現「佛家的十二部經典」都是寫給不知道的人看的閒書。所有的千經萬論都只是要讓你明白自己的這個心,倘若話下就能契會,還要經書做什麼?最極致的道理是沒有言語的,經書文字只是一堆言語詞彙,不是真實的道。道本來就沒有言語的,所以凡是透過言說出來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。

若夜夢見樓閣宮殿象馬之屬,及樹木叢林池亭如是等相,不得起一念樂著,盡是托生之處,切須在意。臨終之時,不得取相,即得除障,疑心瞥起,即魔攝。

所以,如果在夜裡夢見樓閣、宮殿、香象、白馬知類,甚至樹木、叢林、亭池這些等等現象,心裏不可以有快樂的感覺,因為這些都是我們自己心理投射的東西,務必要小心注意。而當夢要結束的時候,無論看到什麼也不可取,果能如此,就可以除卻夢裡的所有影響和妨礙。要不,只要一起疑心,馬上就會被攝走到魔道裡去。

法身本來清淨無受,只緣迷故,不覺不知,因茲故妄受報。所以有樂著,不得自在。只今若悟得本來自心,即不染習。

我們的法身本來是清淨不受汙染的,都是因為自己的迷惑緣故才會不知不覺,就因為這樣才很冤枉的接受報應。所以凡是貪著於享樂或快樂等感受,就不得自在。而今也只要領悟到本來自心是虛空的,就不再受習染了。

若從聖入凡,示見種種雜類,自為眾生,故聖人逆順皆得自在,一切業拘它不得。聖成久有大威德,一切品類業,被它聖人轉,天堂地獄無奈何它。

若是為了眾生的緣故,而從聖界進入凡界去扮演種種角色的關係,就不會受影響。所以我們看到的聖人處世的景況,無論是順境或逆境,都能很得自在,那是因為一切的業力都影響不了他的自心。而成聖時間久的人,會有一種凡人所沒有的大德威,不管是那一層次那一種類的業力,都只會被他的德威所轉,連天堂和地獄都奈何不了他。

凡夫神識昏昧,不同聖人,內外明徹。若有疑即不作,作即流浪生死,後悔無相救處。貧窮困苦皆從妄想生,若了是心,遞相勸勉。但無作而作,即入如來知見。

一般人的精神和意識都是處於昏昧狀態,不同於聖人,是光明而透徹的。他們只要一有疑慮就不會採取行動,就算有所行動也隨即掉到生死的大河裡去了,後悔到找不到求救的地方。其實一個人的貧窮或困苦都是由於自己不切實際的妄想而來,如果真能明了「這個心性」,自己就會懂得互相勸勉。只要能做到「無所為而為」,就會進入如來的見地。

初發心人,神識總不定。若夢中頻見異境,輒不用疑,皆是自心起故,不從外來;夢若見光明出現,過於日輪,即餘習頓盡,法界性見。若有此事,即是成道之因。唯自知,不可向人說;或靜園林中行住坐臥,眼見光明,或大或小,莫與人說,亦不得取,亦是自性光明;或夜靜暗中行住坐臥,眼睹光明,與晝無異,不得怪,並是自心欲明顯;或夜夢中見星月分明,亦自心諸緣欲息,亦不得向人說;夢若昏昏,猶如陰暗中行,亦是自心煩惱障重,亦自知。

對於剛開始發心起修的人,精神和意識總是不夠穩定的,這時常會有各種不同境況出現於夢中,不用懷疑,這些全都是自己內在心裏所起的投射作用,要知道那並非外來的東西;但如果有夢到有光的出現,比太陽還亮,就表示個人過往的餘習頓消,這是法界能量的一種顯現。如果真有此事,那是邁向成道所種下的因子,這種事情也只有自己知道就好,不可以向別人說去;抑或於安靜的園林中行住坐臥時,眼睛有看到光明或大或小的亮點,這時也不要向他人說,也不要有所執著的心理,這也是一種自性所發起的光明現象;又如晚上夢見星月分明,這是代表自心塵緣已了,也不可向人說去;夢中如果是昏昏沉沉的,像在黑暗中摸索行進一樣,這是反應出自心中還有很沉重的煩惱障礙,也只要自己知道就好。

若見本性,不用讀經念佛,廣學多知無益,神識轉昏;設教只為標心,若識心,何用看教?若從凡入聖,即須息業養神,隨分過日。若多瞋恚,令性轉與道相違,自賺無益。

如果能夠見到自己最根本的心性,就用不著讀經念佛了。博學多聞並沒有什麼好處,反而會讓人神識昏沉;所有教義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標示這個最根本的心,既然認識了這個心,那又何須去看這些教義?如果想要從凡間進入聖道,就必須要息業養神,隨著你該有的本分來生活才對。要是動不動就發脾氣或生悶氣,只會讓我們的能量轉向與道向反的方向去,這都是自取不利的事。

聖人於生死中,自在出沒,隱顯不定,一切業拘它不得,聖人破邪魔;一切眾生但見本性,餘習頓滅,神識不昧。須是直下便會,只在如今。

聖人能隱或現的,自由自在地出沒於六道生死中,沒有任何業力可以阻礙得了,他可以破除一切邪魔不正的事;而一切眾生只要能見本性,就會餘習頓除,神識就會恢復清明如聖人一般。至於「見性」的事,必須當下就能會見,只在此時此刻,無關時間長短。

欲真會道,莫執一切法。息業養神,餘習亦盡。自然明白,不假用功。外道不會佛意,用功最多,違背聖意。終日驅驅念佛轉經,昏於神性,不免輪迴。佛是閑人,何用驅驅廣求名利,後時何用?

如果真想與道相會,就不要執著於一切的法,只要息業養神,過往的業力也會逐漸消盡,到時就自然能夠明白相會,不需要借助於任何功夫;然而修習外道之人,由於不了解佛的意旨而用功最多,殊不知這已違反了佛的聖旨。儘管整天很用功的念佛轉經,但仍然神識昏迷,無法免除在六道中打轉;要知道,佛乃閑道中人,如此這般汲汲營營的廣求名利等事,到最後要用來幹嘛?

但不見性人,讀經念佛,長學精進。六時行道,長坐不臥。廣學多聞,以為佛法。此等眾生,盡是謗佛法人;前佛後佛,只言見性,諸行無常。

那些沒見性的人,每天讀經念佛,花了很長的時間來學習精進。還有一些整天長坐不臥的不停修道,把這般廣學多聞的作為就認定為佛法。像這些人,全是在毀謗佛法的人;其實,所有的佛,不論之前還是以後,祂們只在意你有沒有「見性」而已,因為所有的一切行為都無定性。

若不見性,妄言我得阿耨菩提,此是大罪人。十大弟子阿難多聞中得第一,於佛無識只學多聞,二乘外道皆無識佛,識數修證,墮在因果中。是眾生業報,不免生死,遠背佛意,即是謗佛眾生,殺無罪過。

如沒見性,卻妄說我以證得無上正覺,這是一大罪人。在 佛陀的十大弟子中 阿難是博學多問第一,但在佛眼裡還是沒有見性,只是一個博學多聞的人而已。至於修習二乘及外道等人也都是沒有見性,只是一昧的知道從事各種修證方法,最後還是落入因果界中。像這些人充滿了業力報應,不只無法脫離六道輪迴,還遠遠的背離佛的意旨,這些就是謗佛的人,就算把他們給殺了都不會有罪過。

經云:「闡提人不生信心,殺了無罪過。若有信心,此人是佛位人。」若不見性,即不用取次謗它良善,自賺無益。

經上說:「一個罪大惡極的人,只要對佛沒信心,殺了也沒罪過;相反的,如果有信心,就算是大惡人,也是佛位中人。」所以,對於沒見性的人,就不用降格的去說他的好有什麼不對,這樣做也只是自討沒趣而已。

善惡歷然,因果分明,天堂地獄只在眼前,愚人不信。現墮黑暗地獄中,亦不覺不知,只緣業重故,所以不信。譬如無目人,不信道有光明,縱向伊說亦不信,只緣盲故,憑何辨得日光;愚人亦復如是。

好壞是很明顯的,因果也很分明的,天堂和地獄就擺在面前,但愚蠢的人就是不相信。而今就算讓他掉到黑暗的地獄裡去,他還是沒知覺,這都因為業障太重的關係,以致他無法相信。就像沒眼睛的人,不相信說有光明的存在,不管你怎麼向他說還是不信,只因為他是個瞎子,又怎能分辨日光呢,愚蠢的人就是這樣。

現今墮畜生雜類,誕在貧窮下賤,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。雖受是苦,直問著亦言我今快樂,不異天堂。故知一切眾生,生處為樂,亦不覺不知。如斯惡人,只緣業障重故,所以不能發信心是,不自由它也。

而今就算墮落到畜牲道去,或誕生在貧窮下賤的地方,可謂處於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景況裡,但盡管活得那麼辛苦,一旦被你直接問到他時也還是會說:我現在快樂得活像在天堂一樣。由此可知一切眾生,都是以所在之處為樂,也是不知不覺的活著。像這般惡人,只因為業障太重的緣故,之所以沒法發起信心來,也是不由自主的。

若見自心是佛,不在剃除鬚髮,白衣亦是佛。若不見性,剃除鬚髮,亦是外道。

若能發現自己的心性就是佛,不需要剃度出家,在家居士也可以成佛。但若不見性,就算剃度出家,也只是個外道,不是佛道。

 

問曰:白衣有妻子,欲不除,憑何得成佛?

在家居士有妻子兒女,情慾不除,憑什麼能成佛?

 

答曰:只言見性不言欲。只為不見性,但得見性,欲本來空寂,自爾斷除,亦不樂著,縱有餘習,不能為害。何以故?性本清淨故。雖處在五蘊色身中,其性本來清淨,染污不得。

我這只談見性,不談情慾。就是因為不見性,一旦見性了,就會發現情慾本來也是空寂沒有的事,自然就會斷除掉,也不會貪著於它。就算沒有完全斷除,此時也不再有所妨害。怎麼說呢? 就是因為見性,而自性本來就是清淨無染的關係。雖然它是處在充滿了五蘊的色身(肉身)之中,但它的本質是清淨的,是無法被汙染的。

法身本來無受,無飢無渴,無寒熱,無病,無恩愛,無眷屬,無苦樂,無好惡,無短長,無強弱,本來無有一物可得;只緣執有此色身,因即有飢渴寒熱瘴病等相,若不執,即一任作。若於生死中得自在,轉一切法,與聖人神通自在無礙,無處不安。若心有疑,決定透一切境界不過。不作最好,作了不免輪迴生死。若見性,旃陀羅亦得成佛。

因為法身本來就沒有「領受,飢渴,寒熱,病痛,恩愛,眷屬,苦樂,好惡,長短,強弱」等等這些相對性的東西,它本來就不受一切「無一物可得」;一般人就是因為執著於肉身的關係,所以才有飢渴,寒熱,瘴病等等現象。若不執著,一切隨它去。如果能夠在自然生死循環當中仍得自在,就有能量去轉動一切的法,此時就和聖人的神通自在無礙,無處不安是一樣的;但若有懷疑,就決定無法穿透任何境界。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你最好還是不要去做,做了仍然免不了生死輪迴之苦;見性,真的無比重要,如果見性,就算是最低級的賤民也可以成佛。

 

問曰:旃陀羅殺生作業,如何得成佛?

這些低級賤民殺生造業多端,怎麼能成佛?

答曰:只言見性不言作業。縱作業不同,一切業拘不得。從無始曠大劫來,只為不見性,墮地獄中,所以作業輪迴生死。從悟得本性,終不作業。若不見性,念佛免報不得,非論殺生命。若見性疑心頓除,殺生命亦不奈它何。

我這只論見性,不論造業。就算造就了種種的業,這些業都阻擋不了他。從遠古一直以來,都只是因為這個沒見性才會墮落到地獄,因此而造出生死輪迴的業;但亦從悟得本性之後,就不會再造業;若不見性,就算念佛也無法免除報應,並非只有說到殺生而已。但若見性,瞬間堅信,除卻心中所有懷疑的話,就算殺生等重業也奈何不了他。

自西天二十七祖,只是遞傳心印。吾今來此土,唯傳頓教大乘,即心是佛,不言持戒精進苦行。乃至入水火,登於劍輪,一食長坐不臥,盡是外道有為法。

從西天(印度)二十七祖處,也只是傳承了這麼一個心性之印給我。而今我來到此地,也只傳「能即心性就是佛」這麼一個頓教大乘法門,不談持戒、精進、苦行,連什麼入水火、登刀山、日中一食、長坐不臥等等這些東西都不談,因為這些都不是佛法,全是屬於外道的有為法。

若識得施為運動靈覺之性,汝即諸佛心。前佛後佛只言傳心,更無別法。若識此法,凡夫一字不識亦是佛;若不識自己靈覺之性,假使身破如微塵,覓佛終不得也。

如果能認得出,這個可以讓你施展一切運動作為的源頭「靈覺之性」的話,你就等同諸佛的心了。之前或未來所有的佛都只談要傳遞這個心性而已,此外沒有別的了。如果能認識到這個道理,就連一個大字都不識的凡夫也是佛;而如果認識不到自己這個靈覺之性,就算修到粉身碎骨的程度,還是找不到你所要的佛。

佛者亦名法身,亦名本心,此心無形相,無因果,無筋骨,猶如虛空,取不得。不同質礙,不同外道。此心除如來一人能會,其餘眾生迷人不明了。

「佛」這個名稱,也叫「法身」,也叫「本心」,這個心性是沒有形相,不受因果制約,也沒有筋骨肉體的束縛,就像虛空一樣無法抓取。也不像有質礙的有形物質,也不是外道說講的那樣。這個心性除了如來一個人知道之外,其他所有的迷惑眾生都不沒有辦法清楚了解。

此心不離四大色身中,若離,是心即無能運動。是身無知,如草木瓦礫。身是無性,因何運動?若自心動,乃至語言施為運動,見聞覺知,皆是動心動用。動是心動,動即其用。動用外無心,心外無動;

這個心性是離不開四大肉身的,若是離開,這個心性就無法運作了;我們這個肉身是沒有意識的,就像木頭瓦礫一樣。肉體本身沒有自己的性能,那,又是什麼東西讓它運作的呢? 其實都是我們自己這個心性的作用,甚至我們所有的言語動作,見聞覺知等等,都是這個心性的作用。我們所有的一切外顯的運作,實際上就是我們心性在背後的運作,我們所能看到的一切運動就是它的作用;我們的身體和心性是一致的,所以在運動作用之外你是找不到心性的,而若把我們的心性給拿掉,你也看不到所有的動作了;

動不是心,心不是動。動本無心,心本無動;

儘管如上所說,但就其兩的本質分開來講:動作不等於是心,而心也不等於動作。動作的本質是無心的,心性的本質卻是不動的;

「動不離心,心不離動。動無心離,心無動離。」動是心用,用是心動。動即心用,用即心動;

可是如果就現象面的合起來看,則有:「動不離心,心不離動。動無心離,心無動離」的一體感。因此可說,身體的動作是心性的一種應用,而這應用也是來自心性啟動的關係。換句話說,我們身體的動作本身就是心性的應用,而這應用就是心性的啟動(它們是一體連動的)

不動不用,用體本空。空本無動,動用同心,心本無動。

心性若是不動,就不會有身體的作用。但要知道,無論是心性的應用或主體,本來就是虛空的。而虛空本身是不動的,所以動與用都同屬於一個心性,而心性本然是無動狀態。

故經云:「動而無所動,終日去來而未曾去,終日見而未曾見,終日觸而未曾觸,終日聞而未曾聞,終日知而未曾知,終日喜而未曾喜,終日行而未曾行,終日住而未曾住。」故經云:「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,見聞覺知,本自圓寂。」

所以經上才說:「動而無所動,終日去來而未曾去,終日見而未曾見,終日觸而未曾觸,終日聞而未曾聞,終日知而未曾知,終日喜而未曾喜,終日行而未曾行,終日住而未曾住。」又說:「只要把一個人的言語和思維都給停了,那他所有一切見聞覺知的功能,都會回復到原本就很圓滿寂靜的狀態。」

乃至瞋喜痛癢何異木人,只緣推尋痛癢不可得。故經云:「惡業即得苦報,善業即有善報,不但瞋墮地獄,喜即生天。若知瞋喜性空,但不執即業脫。」若不見性,講經決無憑。說亦無盡,略標邪正如是,不及一二也。

在這樣的狀態下,甚至碰到一般人最無法忍受的「瞋喜痛癢」也會像木頭人一般的無動於衷,只因為自心明白這些都只是生滅幻象的過程,是沒有實質可尋的。所以經上才說:「一般眾生,作惡就得苦報,作善就得好報。不只瞋入地獄,喜也會得升天道;但若深明瞋喜都是虛幻不實的,只要能不執著就會解脫業力的綑綁。」所以說,如果不見性,講經說法決定沒有依據。有關見性這檔事,說也說不完,在此也只能約略標出如是判斷正邪的準,實在能說有限。

 

頌曰:「心心心難可尋,寬時法界,窄也不容針。我本求心不求佛,了知三界空無物。若欲求佛但求心,只這心這心是佛。我本求心心自持,求心不得待心知。佛性不從心外得,心生便是罪生時。」

頌曰:「心心心,真難找啊!從寬處看它遍布一切道裡,從窄處看它比針縫還細;我是本著求心不求佛的態度,才能了然知曉原來三界是空然無物的;所以,如想求佛的話,但求自心就好,也只有自己的這個心,這個心才是佛;我本求個心安,竟沒想到心會自知自律,安心的這種事是求不得的,也只有等它知道的時候自然就安了;佛性不是你能從心外去求得的,一旦你起心外求,就是你錯過的時候。」

 

偈曰:「吾本來此土,傳法救迷情。一華開五葉,結果自然成。」

偈曰:「我本來到這個地方,是要傳法拯救迷惑的眾生;有朝一日能夠一花開五葉,這種結果也是自然形成的。」

達摩《血脈論》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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